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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乡的老屋

时间:2018/12/28 13:57:28|本文来源:双江自治县交通运输局 |作者:李廷珍|点击数:

 那个被我无数次写进文字的小村庄——勐库镇坝气山村,是我魂牵梦绕的故乡。当玉米的叶子由绿变成枯黄,铺满一片又一片山坡的时候,故乡的梦便也成熟了,还有那大茶树上嬉戏笑闹的童年。

 所有的记忆跳跃着定格在一张张似曾相识的底片上。故乡的老屋,总是令人神往,让远游他乡的我,在每一个思念的梦里,总会破门而入。老屋老了,老得就连一点儿痕迹都没留,取而代之的是一座新建的小洋楼,然而,那些斑驳了的故事又时常带着久违而又感动的光环在我的脑海里闪动,久远得就像翻阅别人的历史,却又紧紧地贴近并一直扣动着我的灵魂深处,怀念的泪光中,我的感觉就像泡上一杯陈年老普洱,时光中品味着醇厚的沉香。

 老屋就座落在离村子有些距离的山梁上,掩映于郁郁葱葱的核桃树和竹子中间,如果不是鸡鸣狗叫,还有那树梢儿上飘出的袅袅炊烟,你就是走到老屋旁边,隔着树木你也不会发现这里还有人家。

 两间老屋,土坯墙,木板编在一起的房顶,依山而卧,面朝东方,周围是用龙竹条编起的篱笆围墙围成的小院。老屋的房前屋后的杂树丛中还长着很多的果树,有樱桃、李子、板栗、梨和核桃树……春天来了,一场春雨过后,布谷鸟一声啼叫,人们便开始忙碌着耕种。每当这时,那些樱桃、李树和梨树花儿就次第开放,远远望去,一片花海。

 夏季里,那些爬在竹篱笆上的洋瓜藤蔓一路疯长,和豆角、黄瓜缠绕在一起,丝丝缕缕,难分难解,就缠绕着向上攀爬,一直爬上屋顶。这个季节,是我们小孩子最幸福的日子,各种各样的果儿陆续地成熟,让因缺粮而没吃饱饭的我们吃水果吃到肚儿圆。

 冬天的老屋,是一年四季最难熬的季节。每当寒风刮起,屋子里四下透风,简陋的房门就那么直接地站立在门框上,只能算是一种隔断,根本挡不住那瑟瑟的寒风,外屋山墙上总是挂满一层雪白的霜,坐在屋子里还冻鼻子尖儿呢。为这,一到冬天来临,父亲总是用包谷杆把屋子围得严严实实。

 那时候没有厚衣服,唯一的一件冬衣,就是三个哥哥穿过,小了轮到我穿的帆布衣服。我是全家人的宝贝疙瘩,冬天的早上,总要等妈妈把火烧着,把我上学用的小火盆装满了炭火,才叫我起床上学。

 冬天太冷,人们都躲在屋子里烤火,离得近的人家便聚在一起天南海北地侃大山。这个天寒地冻的时候,鸟儿们的日子就不好过了。一大清早,院子周围的篱笆墙上就落满了麻雀儿,叽叽查查叫个不停。

 哥哥常带着我到院子里,在地上用木棍使劲地挫几下,或许扬上些许米糠,找来筛子用木棍支上,在木棍上拴一根细绳一直扯到屋子里,顺着墙缝儿往外看,待麻雀儿进到筛子底下抢食吃的时候,瞅准了机会一拽绳儿,木棍倒了,筛子扣下了,我跟着哥哥冲向筛子去捉筛子底下的麻雀儿。捉了放,放了又捉,乐此不疲。

 老屋的里屋和外屋间壁墙上有一个四四方方的小洞,是连着里屋和外屋的一个灯窝。那里面一年四季放着一盏煤油灯,灯窝里被灯火熏得漆黑漆黑。记忆里,不知道有多少个夜晚睡梦中醒来,总是看到妈妈在灯下缝啊补的,直把一个个料峭的寒冬缝补成了温暖的春天。

 老屋的记忆不都全是美好,她曾经和我一同承载过许多的苦难。那些年的记忆,一直都和吃有关,因为饿呀。那年月,茶叶市场低迷,这就让靠茶吃饭的故乡人苦不堪言,妈妈一天忙到晚采摘的茶叶,卖不到十块钱,尽管父母一天都不舍得休息的劳作,还是填不饱我们兄妹几个的肚子。

 一个青黄不接的五荒六月,早饭只吃了一碗青包谷磨成的面汤,放学回家的我,肚子饿得实在受不了,打开饭锅盖,没有一点可以吃的东西,跑到院子里的洋瓜架下,准备摘个洋瓜煮吃,没曾想,由于个子太矮,够不到,只好爬上那棵搭着洋瓜架的桑葚树。

正准备够洋瓜,发现一条麻蛇吐着舌头睁大眼睛瞪着我,吓得我手瘫脚软,两眼一黑就从树上栽倒下来,树太高,我被砸晕了,醒过来的时候,已经躺在床上了,妈妈煮了一碗锅烟子煮红糖水让我喝下,边抹眼泪边告诉我,还好妈妈叫三哥先回家做饭,才捡到了昏死在洋瓜架下的我。

 三哥把我抱进屋子里放下,看见我一动不动,以为我死了,吓得哭天喊地跑到地里叫回了妈妈,才跑去请来了草药医生。

 草药医生说,没什么大事,没有伤着内脏,晕过去的原因是被吓着,叫个魂就好了。麻烦的是右腿骨折,得包好几副草药,一百天之内不能乱动,不然瘸了就不好了。

 草药医生给我包上了草药,并叮嘱妈妈不能让我乱动,不然他不负责。为此妈妈无论到多远的地块劳作,吃晌午休息的时候都要从地里跑回来看看我,还派哥哥专门负责监督,就怕我乱动变成了瘸子。

 其实,寨子里有个瘸子,我怕变得和他一样,在包草药的日子里我一动不敢动,生怕自己也变成瘸子。

 我的乖巧听话,让妈妈省了不少心,每天除了回家给我做饭,其他时间她还是下地了。那段日子里,除了看那本不知道被翻了多少次的小人书,我唯一能做的,就是数老屋的墙壁有几个洞,数老屋的房顶有几块木板……

 老屋承载了我儿时的欢乐,也曾经托起我许许多多的儿时梦想,而更多的是她伴随着我度过了一个个蹉跎岁月,和我共同承载了许许多多的苦难……

 还记得,那一年秋天,在一个月色朦胧的早晨,我踏着下弦月的月光,在一片狗吠的欢送声中,离开了老屋,离开了故乡,到临沧师范读书,后来,离开了老屋,在那个叫忙那的乡村小学开始了我远离老屋在外漂泊的生活……

 随着我漂泊的脚步渐行渐远,老屋日渐颓废衰老。后来,父母先后离世,在那道溢满茶香的山梁上躺下再也没有起来。后来,二哥家在老地基上建盖了一座水泥浇灌的平顶房。

 时光像流水,三十年转瞬即逝,老屋早已不复存在,只有门前的那些果树,还在静静地站着,像飘在脑海里的永恒风景。

 也许是我真老了的缘故吧,每每闲暇之余,总有一种怀旧的心理,而怀旧却又总是与故乡与老屋的情结纠结在一起,每一次回到故乡,总会想起记忆中的老屋,回望的目光里,我似乎再也走不出这片故园的土地,走不出对老屋的怀念。

 老屋,我的老屋,你是否怨恨曾经与你为伴,依你遮风挡雨的主人不来与你握别,你是否埋怨过多舛的命运中有太多的无情,总给你太多的苦难与不幸?

 如今,我就站在你的跟前,很想与你对视,与你促膝交谈,可你已经不复存在,根本无法激活你已成为过去的辉煌。老屋,我的老屋,短暂的生命过程里,你就像一枚印章永远地印在我的心里,刻进我的骨子里,铭刻在我的记忆里。

 现在住的那个小村庄,在月色下显得宁静安详,时常让尘封已久的往事,沉淀下来埋在记忆的深处。写满苍穹的祝福,在寒夜的天空犹如星星般闪烁着光亮。如歌的岁月里,让游子那如轻烟似的满是乡愁的心,作一次彻底而又完整的迁徙。

录入者:曹建文 责任编辑:曹建文